“三苏”远祖苏味道之墓所在的苏邱村,距离石家庄市区不足二十公里。
进村直行左转,便是苏味道墓园。这个墓园的实况,不仅比我想象的好,也远比网上所见的图片好,称得上环境清幽建筑静雅,园林设计还是比较用心的,可见当地有关部门之重视。
苏味道是唐初著名文学家,在武则天一朝官至“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这个官职,一直被后世视为宰相。但唐代所谓的“相”,并非那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对君主负责纵览全局的“相”。我大概查了一下,武则天统治时期,有“宰相”头衔的多达77人,其中有些人的官级未必有三品。在则天一朝林林总总的宰相中,苏味道虽然不算出类拔萃,但也以文才盛名于时。这位出生于栾城南赵村的乡贤,九岁能诗文,十九岁进士及第。与同时代的李峤、崔融、杜审言并称“文章四友”。其诗作虽传世不多,但《正月十五夜》被誉为“古今写元宵节诗之首”,尤其“火树银花合”一句,成为他在诗文创作方面的标签。
但是,苏味道的结局,却并不太美妙。因侵占乡人田产、党附武后男宠张易之等缘故,苏味道被贬为眉州长史,又迁为益州长史,卒于上任道中。据新旧唐书《苏味道传》载,苏味道为人处事阿谀圆滑,常对人说:“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时人因此称其为“苏模棱”或“模棱手”,成语“模棱两可”即源出于此。
苏味道有四子,二子苏份于四川眉山娶妻生子,“自是眉州始有苏氏”。苏份的第九代子孙里出了个苏洵,苏洵的二儿子叫苏轼,三儿子叫苏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苏”。
据《栾城县志》记载:“唐苏鸾台味道墓在城西北十八里苏丘村。” 说明苏邱村置自唐代,苏丘村之名,正是由此而来。清雍正初,为避孔丘之讳,改为苏邱。依此记载,苏味道墓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如今可见的苏味道墓,封土高约4米,直径约10米,四角有四座井亭,墓台周围有翠柏和白玉栏杆环绕。
墓前立三通石碑,正中墓碑为“大唐苏味道之墓”,左右两块分别书写“三苏发祥”“眉山发迹”字样,还有一块《苏味道墓修复碑记》卧碑。
有人怀疑,苏味道于唐中宗神龙元年(705年),卒于迁益州大都督府长史途中,死后葬于眉州。栾城这个墓,如果不是后来迁葬回祖籍,很有可能只是个衣冠冢。新旧唐书记载,苏味道在武周朝任宰相(凤阁鸾台平章事)期间,长安(武则天年号)中(703年前后),请还乡改葬其父。优制令州县供其葬事。味道因此侵毁乡人墓田,役使过度,为宪司所劾,左授坊州(今陕西黄陵县)刺史——有人据此判断,所谓“苏丘”有可能为苏味道父亲的墓。各种说法,虽然各有各的理,可惜都没有确切的史料佐证。
墓左,有一高亭,院墙建有碑廊,嵌有几方刻石,大部分是诗文,还有一幅反映苏味道兄弟之情的人物画。据新旧唐书记载,味道与其弟苏味玄甚友爱,例证之一是味玄托哥哥所办之事,如果达不到愿望就当面顶撞,味道却一点也不生气。由此,不禁让人想起苏轼“兼怀子由(苏辙)”的《水调歌头》,二苏的兄弟之情,可谓与苏味道苏味玄一脉相承。
碑廊最醒目的刻石,是苏轼名篇《念奴娇?赤壁怀古》。而且,整座碑廊诗文,也以苏轼的居多,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明明是苏味道墓园碑廊,为什么苏东坡的诗文占据主导地位呢?一方面,苏味道流传后世的诗文确实不多;另一方面,两次被贬官的政治污点,也确实有损其形象。让人感觉要不是后代出了个苏东坡,苏味道怕是早已“荒冢一堆草末没了”,估计他老人家的墓如今也不会受此般礼遇。
所以,苏味道应该感谢后世子孙“三苏”,一直念念不忘他这位“栾城远祖”。在《苏氏族谱后录》中,苏洵将苏味道视之为祖宗。苏辙,曾经被朝廷授予“栾城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并将其个人文集命名为《栾城集》。苏辙为苏轼撰写的墓志铭上,明确表示“苏自栾城,西宅于眉”。“三苏”父子还经常在文章、诗词、书画上署名“赵郡苏洵”“赵郡苏轼”或“赵郡苏氏”。从南北朝至唐宋,栾城曾数度隶属于赵郡(今河北赵县)管辖,三苏自称“赵郡”人,可见他们都未曾忘“本”。另外,苏洵之孙苏籀撰录苏辙语录一卷,取名《栾城遗言》“以示子孙”,也强调苏氏一门源于栾城。
在中国文学史上,三苏之名流芳百世。自明代有了“唐宋八大家”之称,唐宋六百余年间以文章名世者,最著名的仅此八位,苏氏父子就占了三位,这份成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三苏中,文学成就最高的,非宋代文坛领袖苏轼莫属——本世纪初,栾城创建了苏东坡祖籍纪念馆,意在展示三苏与栾城的族原支派及其怀念故土的情愫。网上搜索了一下,苏东坡祖籍纪念馆在柴武台公园内。驱车赶到时,公园正在封闭整修,只好留待日后再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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