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已过,草丛渐绿。春光已苏醒了,朦胧的光照近似模糊的憧憬,让人期待的同时,生发出新鲜灵动的怦然心念。
九九尽,和风至。春风殷勤地吹开一切,吹开陈旧季节的阴郁、吹开前一个凛冬的愁绪和昨夜凌乱而打了结的梦境。
想到横光利一的小说题名——《春天乘着马车来》,此刻我欲叹为:春天乘着和风来。春天,千呼万唤不来,九九寒尽不来,偏是和风先至,吹开了那些个不明媚的事物,她方来。
常道是,沐春风而思飞扬。我趁日头正好时突发奇想,不如往校园去。喜欢校园、觉得校园时光最令人舒服,这样的感受在毕业后尤为强烈,因为无法返回,所以深深留恋。
午后驱车赶赴华师石牌校区,一路上翠绿葱葱,我笃定这是春天的颜色。然而春天具体是什么颜色的?我顿时错愕。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说:“以我观物,则物皆著我之色彩。”大抵春天的颜色,是人们心里的色彩罢,每个人在世间寻寻觅觅,都期望在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翠绿与嫣红。
不灼不烈的日光柔弄小叶榕,忽闪忽闪倾泻而下,温和得使人犯懒。莺莺燕燕呢呢喃喃地在交换秘密,却不小心被风偷听了去。
所以我想,或许风是个得意的少女,她的怀里有很多故事,都是从南北西东偷听来的,她很俏皮,听完一个故事立马打包,背起就跑,不让人收回。
如果说,风是得意的少女,那么春风,一定是个有着大智慧的老者。世上大多的风会把四处听来的故事讲给花草与鱼虫,而春天的风不会,他只是轻轻吹拂,静静聆听,懂得了人间许多道理,关心着普世之下众多儿女。
所谓“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本心。”烦恼时,向着春风,他会抚平你的愁结;哀伤时,也向着春风,他会耐心地驻留与陪伴。
春风很忙的,快乐的人需要他,忧心的人也需要他。但他步履不急,因为智者向来沉稳。
人们对春天的期盼格外细腻,春草亦如是。田家炳教育学院楼前青草萌动,细尖的嫩叶跟随春意摇漾,渴望被春风托举,很努力地在为自己争个前程。
要说开得最为明盛、纷然的花,当属杏坛路的宫粉紫荆,莘莘学子纷纷涌到花下,也有许多校外的游客慕花而来,他们在一棵棵紫荆树前发现独特的视角,将这个春天的记忆定格收藏。
只是花瓣扑凌凌地坠落,饶有“光景千留不住”的意味。
相较于前者,紫荆东路上的花便开得没有那么密集了,由于分散种植,花开而无法簇拥,故从远处观看,似是不够红粉,然却正是这种若隐若现的美好,才愈加撩人。
尽管如此,紫荆东路的紫荆花也有属于自己的傲骨。紫荆花向来都有独特的芳香,人多时不易嗅到,要到人少的时候,她的香味才愿钻出来。
尤其是夜晚,越发明显,我在华师代课的春夏季节,夜晚下课归途经过这条长长的路,总能闻到一阵阵香味,像是独予我一份,洗去整日的疲乏。
日之夕矣,斜阳在楼角探头。人们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举起手机拍花,放下镜头谈笑。
马克思主义学院楼前有几棵木棉,风动花落,跌到地上“啪”的一声,犹如英雄的欢呼。
此处无梅,“花落成泥”是对脚下黏糊的写照。木棉落地后渐而成泥,行人踩上,会感觉鞋底被黏住,每抬一步,都伴随着胶质的“滋啦”一声。
这种行走感实在无法令人舒适,无奈我要离开花下,坐上石阶,在原子笔记上记录突然迸发的灵感。偶尔我晃神了,花会将我砸醒。
想到一句,“变的从来都只是人,而不是某个时代印记。”
您看东十九南宿舍学生晾晒的衣服,可能风一吹掉落,也会像我们那时的画面,趿着拖鞋去捡,捡起就羞答答地跑开;
田径场上肆意挥洒的汗水和青春,一如我们当时体能训练,会气喘呼呼,同时也是痛快的;
三五成群的学生在路边讨论数据引擎,一如我们当年渴望知识的心无旁骛,原来我们都曾有过为了一个结果全心贯注……
年华是稍纵即逝的啊,风景当依旧,人情已变改。楼角上的夕阳不知沉往何处去了,只剩木棉拂落晖,花摄魂兮催人老。
列夫托尔斯泰说:“这是一个爽朗可爱的春天,既没有风雪,也不是变幻莫测。这是一个植物、动物和人类都皆大欢喜的少有的好春天。”
疫情放开后,人们的心花须要怒放,当下这个春日就十分适合。花开日,人欢洽,倘若你仍然追不上全部转瞬即逝的愉悦,不如托付给春风。
恳请春风与您一起种下梦想、种下希望,还有爱情,一起看着它们发芽、开花、抽穗、结果,看着它们生命的折射、迸发、笃定、绵延。
大地已然重新苏醒了,我也要动身踏上征途,去寻找一个安顿,往前走,再往前走,出发即是惊喜,在路上,就有希望。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jiangsasa.com/257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