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姓氏怎么读音（矫正的矫姓氏怎么读）

五、晚上

取了快递柜里的推子，妻子要回去给儿子理发，我说要去画室坐坐，她说那里黑早点回。

上院保安老李把值班室的灯全都开着，晃得夹道铺路的碾盘含混在积雪和薄冰下，一脚深一脚浅一脚滑一脚粘。在推开下院大门的吱纽声里，一团有温度毛茸茸的东西刷过我的左脸砸在肩膀上摔在地上，“嘶、嘭、啪”之间是我“啊”的一声。手机灯光下，一只十来厘米长的蝙蝠蜷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翼膜紧裹，眼睛闭着，耳朵搐动了两下。

洗了脸，在空调的嗡嗡声里对着画架枯坐。想听音乐，无从选择，贝多芬直面的是无尽的空寂，约翰.凯奇想斩断的是虚无的空虚。我要吐纳检点满脑子的细碎凌乱，压抑视听勾引起的肠胃不适，闭合事与事之间的逻辑，开脱自己。死亡金属倒是暗合现在的氛围，只是我现在的心肺不能年轻十岁。打开手机里森林防火时在池塘边的录音，蛙鸣、鸟叫、时急时缓的风声。烧开一壶水，冲淡下午的茶，喝了一杯。摆好画儿，收拾一下画案子，看了几眼笔记。孤独有好处，可以漠视包裹我的社会结构，不用趋同，不用关注，踽踽、踟躇出幅长卷。

这张画儿确实像尼采说的，是“把信念塞入事物”，用造型意识实现形象，不管这是些仙女还是女巫，都是我的一场有工有料地表白，只不过再一次未被眷顾。我可以经验的只有我的生活，只能依赖观念搭建起的信念臆测世界，图案我以为的因果关系。就像解应用题，依据公理、凭借公式、四则运算却发现原来是个脑筋急转弯。惧怕循环论证，惧怕延迟宣判，拒绝应景的交易、平白的激赏，妄图用直觉对峙理性。画画儿表面上看是物理的结构，其实是生理感受、精神诉求在语言上的左冲右突，越描越黑、模棱两可是常态，把世界和自己平涂在二维上，只会单薄，只会无聊。绘画的根是经验，思想是干，技术是枝，感知是叶，愉悦是花，自我认同是果，刺激它生长的是我试图把握的现实，纯粹的三维生物。观念的即时性、语言的多义性都会使意义的表达晃动，执着于画面意义的凝固，等于杜绝了枝繁叶茂、花影重重。 人痴迷于信念对现实似有似无的意义规定性，而迷恋于艺术，是因为艺术是信念与意义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招惹着人的那么点执拗、那么点窃喜、那么点唾沫。画画儿的人――“出生了、劳作了、死了”，就是对抗虚无构造意义的过程，与种庄稼没什么不同，感受冷暖、经营四季、体会得失的天经地义。

西墙外传来磕碰的振动，应该是老李在清理过道，20点整，可能是被电视上的统计数字闹得想动一动。我也饿了。

蝙蝠仍是一小团静止的灰褐色，在粗壮的闩木旁，在腐朽的板耙与翘起的漆皮形成的距地面四米多高的几个孔洞垂直向下的位置上。后面生平展的吊顶去年年底已剥落了一大块，是瓦隙板缝经年累月有水渗漏的结果，冰雪持续地冻化应该是起因，“去看看有没有恶化”。

在枯死的金镶玉的哗哗声和射灯电流的嗞嗞声里，展厅里一切照旧。老张平静地从椭圆缠枝扫金画框里望过来，他的子子孙孙都曾在这里缅怀他，缅怀家族曾经的荣华富贵。孔局给他的评语是：“在尔虞我诈的商海中仍保有一颗仁义之心。”结语是：“弄潮于‘一次大战’前后民族工商业蓬勃发展的浪潮中，陨落于‘抗战’期间百业凋敝的寒潮里，是一部很好的历史与人生的参考书。”办展览的当时，电视里正热播《大染坊》，我们都唏嘘惋惜，因为最让观众津津乐道的是陈寿亭的几件义举和壮举，都牵强于我们的主人公老张。老乔在成大名前也曾跟别人吹，说他大伯给老张在青岛干过经理。当我去青岛讨要这张老张唯一的证件照时，问过老张的儿子张四的次子“有这回事儿吗？”回答是“可能是账房先生”。在整理矫局长提供的有关档案里，几任青岛的经理也没有姓乔的。矫局当时的评语是：“陈六子绝对不会说自己是‘爱国主义民族资本家’，这词儿他是想不出来底。老乔死了得到‘爱祖国国际主义资本家称号’，是可能出现在悼词里底。”我嗯哪了几声后没应承，因为当时正在音频里听《城堡》，觉得他像从政的卡夫卡。

张七第一次回来，本着新民主主义革命前“冤有头，债有主，我家的房子我做主”的思想与政府讨价还价，把“均田地”看作是有自己一份的义举，把保留上下院的产权看作自己做为儿子、兄弟、长辈、族长的义务，并将此思想传给了继任族长弟弟张八。就在这张肖像前，八十岁的张八没理会负责接待的政府干部的搭讪，问同来的律师：“大陆不是颁布了《物权法》了吗？几年了？”十多年过去了，大气候是国泰民安，虽然现在的门外是疾风骤雪，可那段历史的得失链条在过去的某一时刻已经闭合。在看到我画的老张发家不久五十来岁的肖像时，他问“这张照片是从谁家找到的？”没人应答，包括站在门外的我。

这两通院子，整体上属于传统封闭式四合院，单元和单体趋向西式的结构，因此，中轴线两侧的厢房既没有连坡也没有对开，内墙时常洇湿，洋气败给了土气。几年前拍抗战电视剧，炕上的道具窗外的灯光都摆好了，导演领着人进去后又出来了，说是霉气重有晦气。如果当初大队分给张七的房子不在祠堂，而在上院西套院的东厢，通向东边荷花池的地道就会在夹缝下被浸透，垮塌。当然，以张七的身份和做派是不会住进这两通院子的，即使落魄。下院，原先是张七的同父异母哥哥张二的，一家四口住在最后一排东列七间堂屋里，两厢做厨房和佣人房，其他五十多间长时间空置。张二早逝，过继于大张的张二小和亲生的女儿都未成年，产权遂归大张。上院是大张的，前后两列房脊都在六米以上，堂屋顶高快五米、进深十多米，建成即做收租纳粮的帐房和仓库，只在厢房住人看家护院。联系已拆除的祠堂、小学堂、花园、菜园的描述，和下院设小套院的情况，可以说，上院实为家族人气地气的汇聚地。前窗有冷轧的防盗护栏，后窗后门均由厚钢板加护，说是解放初期解放军所为，不可信。参考支撑大梁的十根铸铁柱的形制、两道院门的防暴设施，应该是由二地主大张授意干的。统有上下院和家族土地事务的大张早逝于老张，妻、子皆依附于本家，老张即嘱咐张七接管以至继承。因此，给张七扣上“孝子贤孙”帽子的人，很懂他的辈份和为人。“帮凶”是角色设定，据说也恰如其分。在济南领命到某通银行取不够钱时不依不饶，扮相凶狠。在香港执意离婚，签完字一言不发拂袖而去，无情寡恩。79年被接回香港，老八领着一家老小跪了一地，他只轻声说了句“哭麽？没出息，”一屁股坐在主席上招呼添酒上菜。“败了，还这么硬气。”伙同老八一起来的台湾退役海军少将评价道。如果能捎话给当年的张小小，让他代我问问“七爷爷你服不服气？”

办展的最后一次准备会上，孔局给文本定的调儿是：“假的不说，真的，直说细说深入说，涉及历史问题拣着说。”最后的效果得到了包括老八在内的一众肯定。我当时问：“咱挤压的那家银行的名号不出现，会有人喷‘又在瞎谝’，打压咱的那伙浙商的名号、吃里扒外的那个师爷的祖籍提不提？”他说了一通，我的领会是：见缝插针，既不伤也无痕。说给矫局听，矫局说：“对呀，打倒了再踩上一万只脚，过时了。这个汇报那个接发，有几句是真的？反正老张死了，反正那时候就给人留了这么一条缝。人心吗都是肉长的，可以挤挤。”“怎么挤？噢――是，把自己挤扁了这次能过去，问题是下个缝更窄，挤死了活该？”“对呀。这不就是筛选吗！大自然就这么干，历史档案也要这么选。”各自关心的问题阴差阳错，不敢苟同但无力辩驳。在这百十坪四米多高的矩形截面空间里，展示的是筛选出的老张作为“民族资本家”，我们认为的显性和隐性的基因，切片的制作、呈现用的规矩绝对是当代标准，满足了包括老八在内的当代观众的视听习惯。说的、听的、做的、看的人，无所谓事实的是非曲直，只关心眼前自动闭合的现实逻辑，包括那时的我。我佩服那些老江湖能曲径通幽应付自如，希望自己永远是学徒。

“噗噗愣愣”一只麻雀从展板后飞出，俯冲回旋，“砰”的一声撞上了后门的亮子，掉进门与展板的夹缝中，“啪啪”两声后没了动静。我把双层门开到最大，挂好外门的风钩，希望它能飞出去。过去关灯，又看了一眼老张三九年在上海法租界自己家停灵时的照片：一张模糊清癯的脸、三品顶戴花翎和朝服朝靴朝珠、跟这里差不多的花格水泥釉面砖，因为它是这里唯二的“照片”。

“啥时候了，怎么还不回家？”我妈在电话里批评，“你拿来的口罩太薄，让小朋友戴我买的那种啊！”“好。”“赶快回家……”“好……好。”

出门时，蝙蝠不见了。

穿出巷，下了个塂，走在应该叫商贩大街的“工商大街”上，盲道终于可以盲走了。竖排四点的街灯使梧桐树的枝杈在地面上虚实相生，断在了原来“耐腐蚀泵”的大门口。清冷的风里，面街的办公楼二楼那几扇没亮灯的旧窗，就是尚老师的国学馆。他已独居多年，老城区的旧房子几乎住遍，现在应该正在编辑放送自创的十几秒的灰段子，然后，数着点赞盯着打赏，咂嘛一口烧刀子酒。最近一则是：国学分大学和小学，大学是面子上的做，小学是骨子里的作；图是火柴棍简笔画，字是说不清的颜柳赵。微信里问为什么不点赞，我打过去电话说看不懂。他说你们的倒是挺通俗：“画俩门神穿着隔离服，起个名叫什么守护，不如我给你画个符，费那个功夫。”

“想找事儿就直说，别先打击再套近乎。”

“哈哈，急了，开个玩笑。不过，俺儿说，你跟俺老婆说我借了你三千？”

“她问我答，有错？”

“你就差那点儿？”

“啊？嗯！新家装修缺钱。”

“你别听大老婆在那儿瞎说，俺丈母娘灵前确实没我送盘缠的大钵，可我这二婚的二女婿还不送个花圈压沓纸钱。俺儿就在跟前，咱能丢这个面？”

“这跟我借给你的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老牛真够小气，就只为那点钱考虑。过过这两天，我给你送去。”

“不用，你现在用手机转账就行，疫情，别接触。”

“你这是――要把人逼疯啊！到死我也认帐。”

“诶――诶，怎么跟寿命扯上关系了？”

“你知不知道，我光棍一条这就申请低保，我这个贫你扶不扶，什么国家干部？”

“你还申请过寺庙呢？戒网戒酒，把字练好，把孩子看好，整天唠叨着三字经，自己都没学好。”

“出家那得断舍离，跟老婆断了没离，孩子不让拉扯还能见着，不在网上趴着怎么捞着？酒，就这么点爱好，你能舍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没关系！给你看个视频，大青石茶盘，‘松生青石上，泉落白云间，’你看好不好？”

“好，不看，你先还钱。”

“大刘看中了，还问多少钱来着？你还差这万儿八千？”

“又来了，别打岔，还钱！”

“你，咱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吧？”

“能借钱给你的不是朋友？”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一时糊涂？”

“你？钱？是。是。”

“这就对啦！现在这样，学生都不让有，我到那儿去给你弄钱？我，难得糊涂，你，舍得舍得？”

“我，舍不得！好端端的词儿让你拧巴的。”

“啊――好！下一篇‘国学瞎编’。你不上来坐坐，看我怎么抖一抖擞？”

“你得瑟吧！”

“好――走。”

去年秋天，大刘和我听他老婆说：“我说‘你别在别人眼前提我‘老婆’，你给这家干了些麽？丢人八道的。’他拿过户口本说‘你愿离就离，反正是半路夫妻’。我抓过户口本摔到他脸上，说‘别不要脸，有胆儿当着儿郎的面，你提，给我这些年一个正果，怎么来，怎么去。’那个熊样儿，捂着脸扭头就跑，想抓都抓不着……”。

我拉着大刘来说合，是因为之前看到他乌青了半张脸，另一半是无畏的颓萎。说是吵着吵着嚷嚷到了离婚，他拿出户口簿说想离就离。老婆骂他薄情寡义，抖搂出以前酒精中毒差点死在家里，“去死吧！想离？没那么容易。”打不还手，躲出家门。出门后，大刘批评我：“败了吧？还当和事佬儿？不刻薄，哪来的深刻？学着吧！”我认了错，但是没记错。他，不尽义务、不敢担责却寻求解脱，一脸张狂却妄自菲薄，诡称现实的拮据是运数不济，枉费了朋友纠结的人际关系和一把子的年纪。我，羞愧自己被所谓友谊时不时地调戏，羞愧自己绵软于道德判断不能一刀两断，羞愧自己没有戳破爆胀妄想的缜密逻辑，羞愧自己仍没有知天命的平心静气。

在东关十字路口的东北角等已经没什么作用的绿灯，站的位置应该就是原有的瓮城。想：日本鬼子能那么傻，在瓮城外设卡，土八路一看形势不对就可以溜，放着个瓮不用，是编剧、美工偷懒，还是鬼子不够狡猾？拿舍命浴血的抗战开玩笑，统统的八嘎。踩着斑马线仰头看，黝黑的城楼上，幽暗的夜空中，仿佛有旗帜飘动：黄龙旗、十八星旗、青天白日旗、膏药旗、五色旗。也许《鬼子来了》那些事还会发生，也许《活着》的富贵就是《城堡》塔楼上的乌鸦。也许莫言揣着的红萝卜就是布恩迪亚上校的手枪。也许阿Q的吴妈就是喝阻叶文洁的1379号监听员。“别瞎链接，这不都好好的吗？过个大年，出了正月，街上一定不会这么冷清。”眼前，五星红旗插遍延展向四方的街灯杆上，在寒风碎雪里飘扬。

西南角是梅总注资的女士美容院，据说，她需要想事的时候就来躺着。传说，有那么一阵子，想起了方案就隔着玻璃挨个电话手下去办，闹的路过的巡警和老百姓有了聊地围观。东南角就是她婚礼用的狮子楼，想当年张灯结彩高朋满座，把东关这一片震得个墙动瓦响。新郎是40多的民营明星企业家，新娘是小他十多岁的江南生长的同系校友，嫁妆是东阳木雕床一张，彩礼是自己公司“港交所”原始股票一沓。春耕夏耘热火朝天，秋收冬藏云遮雾绕，个中曲直众说纷纭。过眼烟云。

刚路过的那条街，曾经的主角是矫局的父亲老矫局。他把从三线遣返的泵厂从供需混浊的湍流里拽了出来，再次沉入泥淖时改了心换了皮成了拒腐蚀永不沾的典范。之前差一点被划成“三种人”的老矫与科班出身卖身民营的小乔时称“工商大街一老一少”。以阶级感情为纽带，成了工业局长的老矫批给泵厂巨量的转正指标，顺理成章国有控股，工商税务一片欢腾，大领导乐见的风起云涌。乔老总辞去市政协常委时，矫老以区人大副主任正处级离休时，“耐腐蚀泵”已倒，在纳斯达克上市已是“天川电机”的目标。

在设计新狮子楼后院违建的大雅座时，小王总对大王总说“咱弄好了，叫拆，哪可咋整？”“咋整，继续整，‘城建’下的通知单一次比一次具体，咱不就更知道怎么整了。就像牛教授说的‘每一步都奔着百年老店去，’咱一步一步整。”我当时赶紧咽下滚烫的茶水说：“我是说我的设计，没说陪你坐牢挨整。”“哈哈哈。那好，咱们立个字据，百年后，俺孙子觉得设计糊弄，找你孙子索赔别装熊。”“牛叫兽，”小王总眯缝着大眼睛调侃说，“你要告诉小牛，小小牛一生下来赶紧看看，鼻子里是不是有仨窟窿。”矫局呲着牙咧着嘴，“耕牛，胆熊，疼！”出了个章程，“叫他加钱，精神抚慰金。”现在，由于疫情严重摧残了春节预期的行情，收支失重，王总想在分功能承包的情形下分楼层分区域拆分，以适应网购和零餐，也就是化整为零放弃整体经营。“俺儿已经17等到27吧，我帮他重整旗鼓”电话里大王总说。我猜其中原因有三，一、糖尿病缠身，二、近期在行外闯荡败北而消沉，三、现在的主要功课是背诵《华严经》，誓成多闻第二。我已不看好已被他嫁接过一次的这第一个百年了，对市场的敏感不在藕断丝连，根治富贵病在于对富贵的想象，离苦得乐不在放了多少狐狸野鸡摆弄个怎样的佛堂，苦集灭道在于你对自身存在的审慎态度。

“我”是个幌子，扒拉得失的经理是存在感，东家是存在。

对于我，存在三个东家：老子、释迦牟尼、柏拉图。三个经理：孔子、亚里士多德、龙树。一众大伙计，近现代西方的居多，翻烂了食谱增删着菜谱各有各的绝活。

“哗咦居”的一张桌子上，鲁迅做东与庄周、慧能、苏东坡、曹雪芹为伍，其他桌认不得。我衣不蔽体延街乞食，蹲在阳光下店门旁等着布施。遥遥地望着……

天狼、比邻、双星、三星、开普勒、太空望远镜。

风声、雨声、读书声、伽莫夫、宇宙辐射背景。

花香、体臭、达尔文、物竞天择。

酸甜苦辣咸、图灵、大脑编程。

阿波罗、嫦娥、蓝色弹珠。

万有引力、天堂、净土、理想国。

时空翘曲、暗淡蓝点、蜗角触蛮之战。

剪不断理还乱、量子纠缠。

熙来攘去、崩盘、熔断。

存天理灭人欲、守恒、熵增。

二元对立、了不可得、奇点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