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说:“赞许笃实践行儒家学说的人,(但要看)这个人的修为达到君子的境界了呢?还是处于容貌上庄严的水平呢?”
我们先来看“论笃是与”这句话。
“论”的本义表示议论,分析和说明事理,后又引申为思考,也指评论,辨析等,以上义读“lùn”;“论”读作“lún”时,专用于《论语》。这里的“论”指儒家的思想,儒家学说,是大道的意思。
“笃”的本义是马行走缓慢,后延伸至忠实专一、深厚、厚重、加厚等。这句话中的“笃”是一步一脚印,扎扎实实践行的意思。
“论笃是与”是“与笃论”的倒装。和唯你是问、唯利是图、唯才是举、唯命是从等成语的句式相同。“与”是动词,表示赞许的意思。“笃论”是提前的宾语。“是”用于动宾倒装,无义。
“论笃是与”是说,孔子赞许笃实践行儒家学说的人,那么对于不笃行大道的人,孔子自然是不赞许的,孔子就是这么的实实在在。
《中庸》记载:“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博学,学习要广泛涉猎;审问,有针对性地提问请教;慎思,学会周全地思考;明辨,形成清晰的判断力;笃行,用学习得来的知识和思想指导实践。“笃行”是为学的最后阶段,是儒家确立的一种强调践行的价值观。
“论笃”和《论语·子张篇》记载“信道不笃”是一致的。只是子张是反着说,而孔子是正着说的。
孔子一生传播仁义道德,尽管有些时候遭人非议,但他立场坚定。如。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论语·宪问篇》)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论语·微子篇》)“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论语·述而篇》)……这些《论语》名句,都体现了孔子在传播道时坚持不懈,舍我其谁的气概。
颜回对孔子之道,也就是孔子的学说,孔子的主张是“笃”,他是“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论语·颜渊篇》)听到了孔子说的话,颜回说自己虽然不聪慧,但他就会照着去做。尽管看起来颜回是“不违如愚”(《论语·为政篇》),但孔子私下里考察,发现颜回是“亦足以发”,践行的非常好。
对照孔子、颜回师徒对“道”的践行,他们可以说是内有仁德之心,外有仁德之行,是知行合一的典范,是君子之行。
“君子”指有道德有修行的人。君子,无论做人还是做事,总是怀着一颗利己利他利天下的心,忠心耿耿,无怨无悔,在利于自己提升的同时,还能对社会向前发展产生积极的推动和影响!
文言文中的“者乎”,常用文言虚词,没有实意。
“君子者乎”是说,这个人的修为是达到君子水平了吗?
我们再来看“色庄”的“色”,指脸色。
“庄”的基本义是严肃、庄重。庄又盛大又引申为大路,又引申转指庄园、村庄。旧时庄也指有较大规模或作批发生意的商店。
《论语·为政篇》记载:“临之以庄则敬。”“庄”是外在的表现,“庄”的外在表现从哪里来啊?一定是内心的“敬”在起作用!有仁德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恭敬,表现在容貌上,自然就是“庄”。“色庄”这里是指脸色庄重的意思。
孔子可能是看到有些“后进”的弟子,对于“道”,他也是相信的,但在践行的过程中,总不能做到表里如一,内外合一。如,有些弟子可能将心专注于礼仪教条的实践之中,常常会在容貌的庄重和神情的严肃上下功夫,没有明细礼仪教条背后的精神实质,做出来的不是很完美,还没有达到君子的水平,只是在态度上看着有些庄严罢了。这么一讲,其实,“色庄”者的修行也是不错的。
《论语·子张篇》记载,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唯圣人乎?”
这段话的大意是,子游说:“子夏的学生,使他们做做洒水扫地、酬答宾客、进退礼仪的工作,是可以的。但这些不过是末节,根本的东西却没有学到,这怎么行呢?”子夏听了,说:“唉,子游说的有些过激了。君子之道,要先教哪个呢?要把哪个在后面放一放,厌倦不教了?就好像各种各类的草木,培植方法也是不一样的。君子之道怎么能够不按先后次序而诬妄施教呢?能够有始有终,按次序教授弟子的,恐怕只有我们的老师孔子才能如此吧!”
子游认为;教化应该一步到位,直接教化成君子,而子夏教化的弟子,是“色庄”者。教育到底是先教根本性的问题,还是先教基础性的东西,子游和子夏两个人的做法都有一定的道理。
像孔门中的子张,子游对子张的评价:“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我的朋友子张可以说是难得的了,但是他修养的内涵,还没有达到仁的境界),曾子对子张的评价是“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曾子说;子张外表堂堂,难于和他一起到仁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子张是“色庄”者。子张在修行中,尚未把握儒家礼义精神的实质,行事处世只能专注于礼仪的教条规范,因而缺少随性自在的端庄。
“论笃是与”是赞许一个人在践行“道”,结果有两种:一是达到了“君子”的境界,二是“色庄”的境界。并没有“巧言令色”伪君子的含义啊。
君子一定是“色庄”者,但“色庄”者并不一定就达到了君子的水平。
“论笃”者,也就是外表上能践行“礼”,内心里能充溢着仁德,这样的人才是君子。
如果“论笃”者,也践行“礼”了,但对于为什么这样做,不是很明白,这就是表里不如一了,这就不是“君子”的水平了,这样的修为是“色庄”者的水平,水平也不错,需要进一步教化,才能到达君子的水平。
孔子这里的意思,显然是提醒弟子们,对于“道”一定要笃行,要做到内外如一,不能光注重了外在的礼仪,更要关注来自内心的从心所欲。
如果这句话的分享,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想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因为他们一看到“论笃”,就认为是言论诚恳;“色庄”就是从容貌上看起来庄重,用现在的一个词来说,就是装的。这么一理解,问题就来了。
把“论笃是与”解释成赞许“言谈诚恳的态度”,这似乎缩小了笃实践行“道”也就是学说或者主张的外延。践行道,既可以指言论,也可以指做事,甚至更多方面。
再者来说“色庄”的“庄”,也没有“装”字的意思啊?“色庄”解释成装出来的,字典上也没有这样的释义啊?
如果把“庄”理解成“装”,这看起来像一边说,对一个人笃行道给予了赞许,一边又说这个人是不是笃行道是不是装的呢?都说别人笃行了,还说别人是不是装的,这从逻辑上说,也是矛盾的。
《论语·先进篇》主要是讲的弟子们在修为上还存在一些不足,他们还没有达到孔子,也就是圣人的水平,而是贤者的水平。
这么一说的话,“色庄”在这里,应该不是装出来的意思,
这句话,最容易引起歧义的就是;如果你看到一个人,他的态度温和,言谈恳切,你就认定他是一个君子。兴许你就走眼了,说不定,他是个伪君子,他为了自己的名或者利,故意如此呢!用现在的一句话,叫做“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这样的理解,是硬生生生从“笃论”会生发伪君子这个含义。尽管这样的理解也是一说,但总觉得不很惬意。
“笃论”也就是笃行儒家思想,笃行“道”的人,不管是他现在的修行是到达了君子的境界,还是色庄的境界,都是值得尊重的。
做人,一定要践行大道,不一定顶天立地,轰轰烈烈,但一定要堂堂正正!至少要做到不让别人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不给自己的爹娘挣骂名!
说到这里,我真的佩服孔子老人家的眼光,看人性问题,一看一个准,他说的话是2500多年前,放在今天依然很具有价值,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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