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长马振川？公安部马振川！

难民蜂拥太平镇，送粮途中收残兵

公元1938年6月9日，国民政府为阻止日军前进，下令炸开河南郑州东北花园口黄河大堤。结果，肆虐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闯，一泻千里。致使豫、皖、苏三省四十余县被淹，八十多万人惨遭溺死，一千多万人流离失所，大好河山变成了灾难深重的黄泛区！

成群结队的难民涌入汉川市。城墙下、钟鼓楼附近到处搭着帐篷。呼儿唤女、痛哭流涕之声不绝于耳！

太平镇也不例外，每天都有挑着担笼、推着手推车、携家带口的灾民涌入。白宝山下令保安团反复驱赶，无奈人太多了，根本无济于事。后来他索性不管了，睁只眼闭只眼，任其自生自灭。

白雪和几个长工在她家门前支了一口大铁锅，烧稀饭、蒸馒头供难民们吃饭。

街道、打谷场、田野里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饿得皮包骨头的各色人等。

与此同时，前方溃退下来的国民党散兵游勇、伤兵败将也在镇街上三三两两地出现了。

这天早上，两个肩上斜挎长枪、浑身血迹斑斑的伤兵在街上游荡。一个蹇着腿，一个胳膊打着绷带。土黄色军服几乎看不清底色了，没戴帽子，领章显示的是国民党军队上等兵。

太平镇有个郝大少，三十多岁，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占全。人瘦得像个麻杆杆，光棍一个，把爹娘气得吐血，镇上人见人嫌。

他看到两个伤兵，随即产生了搞个恶作剧的快感。

“哪部分的？举起手来！”郝大少轻浮浪荡，大大咧咧地咋呼道。

两个伤兵斜睨了对方一眼，似乎在说，咱打不过日本人，难道还怕你个大烟鬼不成？

他们没吭气，过来用枪逼着郝大少向镇外走去……

后来据目击者说，郝大少死得很惨，被那两个伤兵用枪托活活砸死在了镇子外面的乱坟岗上，头被砸得成了一张煎饼……

1938年10月以后，随着抗日战争战略相持阶段的到来，驻守黄河防线的八路军汉川军分区游击支队，正在面临着极度艰难的困境。粮食奇缺，战士们以野菜和树皮充饥，饥饿得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在肆虐地噬啮！

石塘县委在林海县大山深处的溶洞里，召开了县委扩大会议。游击支队长老韩、政委白雪都来了，他们二人同时还分别是县委书记和县长。马五以区小队队长和游击支队特务连连长的双重身份，负责会议的安保工作。他不是党员，没资格进入会场，带人在外围站岗放哨。

老韩讲了部队目前面临的困难，林海县虽是根据地，但地大人稀，物资匮乏。支队规定战士们不能在村庄附近揭树皮、挖野菜吃，留给同样困难的乡亲们，部队不能和老百姓争食。石塘县太平镇虽然比较富裕，但它是国统区，去那里筹集粮食显然不合适！

白雪不假思索地说：“我家有粮，我回去想办法给队伍送二十石粮食来！”

“这怎么成呢，你家给灾民放饭，已经付出很多了，绝对不行！”老韩一口回绝了。

“部队没饭吃如何打仗，一旦黄河防线失守，日寇长驱直入，我们都将沦为亡国奴！我身为党的领导干部，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回去就着手准备！”

与会的同志们被白雪高尚的情怀和人格所感动，纷纷投去赞赏的目光。

主持会议的老韩望着白雪年轻、美丽然而又异常坚定且豪侠的面颊，动情地说：“政委，就按你说的办，多余的感谢话就不说了！”

“我们共产党人既然选择了以天下为己任，一切身外之物就都微不足道了！”白雪淡然一笑，明亮的大黑眼睛里闪耀着一种温馨、脱俗、睿智、不屈不挠的光芒！

会后，老韩嘱咐马五带领区小队，配合白雪一起把粮食安全地送到部队。

白雪返回太平镇，已是傍晚时分了。在自家的厅堂里，她把想法和父母说了。

年纪六十开外的开明人士白宝庆，捻着胡须，不无忧虑地说：“二十石粮食不是个小数字，拿出去，咱家基本也就空了。而且这还不是主要的，一旦此事被你二大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爸，您老放心，我们会设法运送的。我已想好了对付我二大的对策，不会有事的！”白雪胸有成竹地说。

善良、贤惠的白母，自知无法左右女儿和丈夫的思想，只能在一旁担惊受怕地祝愿说：“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乱子，让雪儿平安无事！”

然而，翌日上午拉粮食的马车还没出村，在镇子大门楼下，就遇到了麻烦。两个站岗的保安团士兵持枪拦住了白雪他们。

一检查发现车上是粮食，坚决不让离开，一人飞速去三官庙保安团团部报告。

白雪镇静地站在巨大的古香古色的彩雕镂花、古朴典雅的木质门楼下，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刻在上面的浑厚劲健的颜体书法。横批是：太平古镇，上联是：坐观南山乾坤大，下联是：静赏夕阳日月长。

她昨晚和几个同志详细研究了送粮的策略和步骤。一致认为，晚上偷偷送粮风险更大，一旦被捉，就说不清了。倒不如白天大大方方地往出走，如果遇阻，就说是给城里自家商行供货，反而可能更安全一些。因此，他们不但不惊慌，反而显得很是淡然。

不多会儿，白宝山领人来了。他看见一车粮食，愕然道：“白雪，抗战时期，粮食属战略物资，你想运到哪里？”

“哎呀，二大，我家城里的商行断货了，我给送些过去。目前粮食紧张，准能卖个好价钱！”白雪故作神秘地说。

“你在学堂教书，让长工去送就行了，何必亲自前去？”白宝山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侄女和粮食。

“学堂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耽搁太久，我很快会回来的！再说，粮食就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转手就是钱，托付下人哪成！”白雪显得很不放心地说。

没查出啥疑点，放行了。车子一出镇，先朝省城方向前进。走远了，又一拐，往南山口林海县那边奔驰而去。这样做是掩人耳目，打消敌人的怀疑。

马五领人在玉河滩迎接他们，交接完毕，白雪和马振川、刘虎子返回太平镇。区小队五名同志武装押运着粮食，向游击支队去了……

前面的行程并不一帆风顺，一场更大的危险在等着马五他们！

马车进山沿着古道走了几公里，突然与一队从前线下来的国民党溃兵迎面相撞。

马五没多想，继续挥鞭赶路，散兵游勇见多了，已经习以为常了。

“站住，老子在前线卖命，你们倒逍遥自在，马车和物资归我们啦！”一个手里拿着短枪的上尉厉声喝道。

马五停住车子，下来打量这帮不速之客。对方一共十多人，为首的是个连长。马五在国民党独立旅呆过，从衣服标识上能判断出对方的军衔。

“兄弟，我们是八路军，给前线部队运送粮食，没事我们走啦！”马五客气地抱拳寒暄。

“八路军俺们听说过，在平型关打了大胜仗，好样的！可你们不是八路军，是土匪。留下粮食，饶你们不死！”上尉举枪对准了马五的太阳穴。

马五拧身一转，变戏法似地夺了对方的手枪，大喝一声：“放下武器，谁动打死谁！”

形势瞬间急转而下，其他几个区小队队员也拔枪在手，瞄准了溃兵。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兄弟，俺们也是没办法啊，几天都没吃饭了！”国军连长见碰到了硬茬，话语立马软了下来。

“你们打算去哪里？”马五用枪点着上尉的脑袋问。

“还能去哪里呢，胡跑吧，走哪里算哪里！鬼子太厉害了，俺们根本不是对手！”上尉沮丧地说。

“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分散逃跑，就会被一个一个地消灭。跟我们八路军干吧，你们都不是孬种，会成为英雄的！”马五劝道。

这帮人互相看看，一是无路可走，二是亲眼见证了八路军的能耐，都表示愿意参加八路军，去前线打鬼子。

马五高兴地把枪还给上尉，带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七章：

半渡击敌获全胜，汉川城里起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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