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县令府上一个混吃等死的庶女,被侯府公子看上,强夺入府。
哪知侯府公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不仅要吃我的饭,还要吃我的人……
1
我是胎穿来的,庶女的出身不高,好在我也没多大追求,唯一的爱好就是吃。
却没想到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技艺,竟然被侯府公子看上了,还强行让我变成了他的专属厨娘。
2
事情要从那天说起。
我从小到大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又被安排在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加上姨娘早逝,根本没人管我,院子里丫鬟也没一个。
所以从小我就得自力更生。
琴棋书画什么的我从没学过,就对吃有几分执念,还偷偷建起了自己的小厨房。
大概是侯府公子从我院墙外经过,闻到了飘出去的烤鸡香味,顺着香味找到了我。
哎,都怪我,太大意了。
只顾着防着我那县令爹和那一家子人,却没想到院墙外面路过的狗也不安全。
侯府来人时,那一家子知道了我开小灶的事情,厨房里总是莫名其妙丢失的食材似乎也有了线索。
众人看向我的眼神,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侯府下人说要带走我的时候,我那县令爹感恩戴德。
还不断嘱咐我,若是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千万要记得提携他。
我心想,他还真看得起我。
3
我以为与侯府公子素未谋面,但实际上,他已经在围墙上观察过我很多次。
他生而富贵,但就是在吃一事上从未顺心如意。
确认那些好吃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以后,他才让人上门带走了我。
到府里第一天,我就受到了「友好的」招待。
老厨娘嫌我抢了她的饭碗对我冷嘲热讽,侯夫人对我进行严厉拷问,侯府大太太派人来敲打我,侯府公子身边的小厮更是暗暗威胁我。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好好干少不了你的赏赐,要是敷衍了事惹怒了主子可有你好受的。
于是我蹙眉,我怎么知道那狗公子喜欢吃什么口味?
所以第一餐,我保守地做了个烤鸡。
毕竟是那狗公子是闻着这味儿来的,做这个总没错吧。
直到我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下人带到侯府公子的院子时,我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为什么味道不一样。」景煜一脸阴郁。
「哪里味道不一样了?」我揉了揉被下人推攘痛了的胳膊,怀疑他在故意找碴。
「还不承认?」景煜笑了,总算是正眼看了我两眼,似乎是没想到我胆子这么大。
我是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明明火候和用的调料……对了,有一味我偶然发现的调料,是我独家秘制的,府里没有,所以没放。
所以景煜这是狗鼻子吗?这都能闻出来?
而且那个胡椒是一味中药,只有我这种厨艺天才才能在中药包里找到,并且把它磨成粉当作调料,景煜吃都没吃过,怎么这么灵敏?
「侯府厨房里没有那味调料。」我坦白了。
「小厨房没有,你不知道去大厨房啊,真是死脑筋。」小厮四喜嫌弃地看着我。
「大厨房也不会有,那是我独创的。」我骄傲地抬起头,瞬间又低下去。
有什么好骄傲的,人家都抓你来当厨娘了。
以前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个主子,现在变成下人了。
说实话我在府里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下人吧,我又是官家女,并非奴籍,说是客人吧,我又是个厨娘。
此事最后以我要外出采购调料,获得了可每日自由出府一次的权利为结束,对我来说也算意外之喜。
毕竟入了府的下人,再想出门都得报备取对牌,门房才会放行。
而我这个拥有自由出入对牌的小人物,出府一次还是两次,有谁会去数呢。
呼吸着府外自由的空气,我都不想回去了。
但是这世道,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有点荒野求生的知识储备,但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是没办法出走的。
除非我活腻了。
所以在买完该买的调料后,我还是乖乖地回了侯府。
回府路上,我差点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翻,幸亏一个黑衣大哥将我从马蹄下救了下来。
看着他硬朗帅气的面孔,我眼冒星星,这该不会就是那个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大好人吧。
结果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等我站稳后就直接走了。
我严重怀疑他甚至没有看清我的脸,也许在他眼里,救我就跟救了一只阿猫阿狗差不多吧。
我有点魂不守舍,似乎自己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了?
4
不过很快我就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因为景煜是真的狗,一天三顿饭还不够,晚上还要吃夜宵。
小厨房里三四个大厨,非得可着我一个人薅。
感情我没来之前,他都在辟谷修仙呢。
于是在第三天的消夜三鲜小馄饨中,我暗戳戳地丢了一小把烟灰进去,并且搅了搅。
下毒容易出问题,恶心一下他总没事吧。
非常不凑巧的,确实有事。
我又被暴力拖到了他院子。
这个院子肯定是跟我犯冲,不然怎么每次我都是被拖过来,就像一只被牵住了翅膀,还在不断扑腾的大鹅一样。
我也是长了腿的人,就不能让我自己好好走吗?!
真是有什么恶主,就有什么恶奴。
这偌大的侯府在我看来,真是没有一个好人。
看着原封不动的小馄饨,我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
「今日这碗小馄饨看起来甚是鲜美,本公子念在云然厨娘近日兢兢业业为我做饭,劳苦功高,所以特意赏赐给你了。」
我还是低着头,这狗东西,他是怎么发现小馄饨有问题的?
而且,他竟然知道我的闺名,真是见鬼了。
「这是特意为公子做的,小的怎么敢随便吃,还是公子你吃吧。」吃不死你的,赶紧吃吧。
「是要自己吃,还是要让我找人灌?」景煜眼皮都不抬一下,铁了心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多谢公子赏赐。」我咬咬牙,端起碗吃了几口。
还好我没那么恶心,吐口水或者擤鼻涕到他碗里。
反正是干净的草木灰,吃了说不定还能补钙呢。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我才又心安理得地吃了小半碗之后,打死不再吃了,谁跟他一样,大半夜的吃宵夜。
「公子,我减肥,吃不了这么多。」
我这十五年来可是养生得很,不熬夜、不吃消夜,这辈子肯定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至于景煜这个狗东西,这么多陋习,人品又不怎么好,多半是要英年早逝。
看我吃得坦然,景煜有些不可置信地皱眉,不够也没再为难我,大方地把我赶走了。
我收到了来自狗主人的赏赐?或者说是赔偿?
反正我得了五两银子,这是月例之外的。
对,我来做厨娘是有月例的,每个月二两银子,还没别人随手的赏赐多,我可真是个廉价劳动力。
景煜,就是一个妥妥的资本家。
我在家中的时候,手头没什么资产,偏安一隅,有吃有喝有住,也没想过要存钱。
都怪景煜,结束了我的米虫生活。
现在不想为别人打工,自然是要存钱跑路的。
只可惜,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五两银子,存钱之事任重而道远。
该怎么样,才能快速来钱呢?
没想到我还没想好怎么快速搞钱的时候,景煜那狗东西竟然馋上了我。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发生了烟灰事件后,景煜便要求我顿顿亲自给他送饭。
于是为了得到赏赐的小费,我伺候起他来,更尽心尽力了。
给他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对他殷勤得很。
没想到,这份殷勤被他误会了。
大男子主义的景煜认为我是对他心存爱慕,而他十八岁了,想着母亲总是想往他房里塞人,但是他都没同意,也被母亲烦得很。
但他奇异地看我还算顺眼,便想着,把我收了房也不错。
最起码我的长相看起来还可以,又做得一手好菜,他勉强收了我也不算太吃亏。
草,是一种植物。
5
「我不同意。」我大声反驳。
「故作矫情。」景煜认为我是欲拒还迎。
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也被扯断了,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巴掌。
景煜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冒火。
「堂堂侯府公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要找我这么个厨娘,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我有点?了,但还是努力鼓起勇气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咸鱼,是认清了这个时代。
我穿越而来,初有记忆的时候,就见过太多人命如草芥的事情。
我清醒地知道,这不是那个人人平等、人人受法律保护的时代。
这个时代,权贵一声令下,对平民生杀掠夺之事屡见不鲜。
所以当初侯府来人,我那便宜爹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直接就将我打包送上门。
「你不必妄自菲薄,本公子想要谁,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景煜强压怒火,继续动作。
如果说他原来只是一时兴起,我那一巴掌就是让他势在必得的导火索。
身为侯府嫡出公子的骄傲,很难让他轻易接受一个县令家庶女的巴掌。
「可是,可是小的已经有心上人了。」妾这个字,我是说不出口的,所以我一直以小的自称。
我也知道那一巴掌草率了,但是我不是这个时代被奴化的原住民,我很难接受这种行为。
我说完后看向景煜,相信以他的骄傲,不会强要一个心里有人的女人吧。
「是谁?」景煜眼神阴暗。
「是谁不重要。」我梗着脖子,我倒也想知道是谁,就见了那惊鸿一面,都来不及要人家的联系方式,人家就走了。
「你在撒谎。真当我没脾气?」景煜眉头紧皱,他能肯定我在撒谎,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部分在撒谎。
「公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难我呢。」我叹了口气,你也不怕我毒死你。
「为难?能得本公子宠幸是你的服气。你最好闭嘴,否则休怪我无情。」若说景煜原本有几分柔情,这一场对话后也所剩无几了。
他向来是天之骄子,哪里轮得到我来嫌弃。
景煜冰冷的话,像一条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脖子,让我全身发麻,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意。
是了,他不仅是侯府公子,更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
这些日子,我没少听侯府的人在背后崇拜他这个英雄。
杀人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景煜,你令我感到恶心。」我屈辱地流下泪水,任由他为所欲为。
事后,景煜逃也似的离去,只在看到那一抹鲜红时,狼狈地停滞了一瞬。
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个强权至上的时代。
人命如草芥,有的人即使是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人问津。
虽然我不是个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这种被狗咬了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姑娘,奴婢是夫人派来伺候您的。」听说我被收了房,侯夫人满心喜悦,原来自家儿子没毛病。
不过正妻还没入府,我顶多算个通房,所以定然是不能让我怀孕的。
我擦干眼泪,喝下那碗还算温热的避子汤,回绝了侯夫人送来的丫鬟。
「小的只是个厨娘,用不着丫鬟伺候。」
「不识好歹,不过是个县令家的庶女罢了。」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听了丫鬟回话,暗嗤了一声。
她笃定是我勾引了景煜,如若不然,之前夫人送了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儿家进去,公子都不为所动,为何就对我破了例?
她如此不忿,不过是因为她是家生子,她孙女曾经也是公子的通房人选,只不过景煜没看上罢了。
6
我照常给景煜做饭,给他送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景煜以为我认命了,却不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逃离了。
现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不过是降低他的警惕心罢了。
「若是厨房里的事情辛苦,你就别做了。」景煜牵住我的手说道。
「我一个外人,在这府里,不做厨娘做什么,难道做你的暖床婢女吗?」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我自己。
「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吗?」景煜手猛地收紧,我手上顿时一痛。
「是小的逾矩了。」我低头认错。
「你真的知错了吗?」景煜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的来月信了,如果公子不嫌晦气的话,大可直接来。」我强忍心中的厌恶,摆烂。
我就不信,来没来月信,他还会亲自上手检查了。
果然景煜兴致大减,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
「你为何总是如此强硬。」
「如果我真的强硬,就该跟你同归于尽。可见我还是胆小怕死的,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活下来。」我双眼如矩,目光带刺,嘴里说着卑微的话,眼神但却没有一丝屈服。
「大胆!你是笃定我不会将你如何吗?」景煜愤怒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些许哀伤,令我大为震惊。
这个狗东西,还懂得什么叫作哀伤吗?
我一定是花了眼,要么就是瞎了眼。
「公子尽快用膳吧,凉了味道不好了,怕是又要怪罪小的了。」我低下头,不再与他争执。
「你给我滚!」景煜一把将桌上的饭菜扫落。
我很听话,马不停蹄地就滚了。
四喜在我身后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我,我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不吃就不吃,最好饿死去。
我回到厨房,厨娘和大厨们都离我远远的,生怕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以前为难过我的那位,更是怕我一朝飞黄腾达找她报仇,所以每次我在厨房的时候,她就格外安静。
我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吃完饭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这个月发了月例,我现在所有的存款加起来也才七两银子。
我从来没见过像景煜这么抠的雇主,睡了我都没点赏赐,真的是被狗咬了。
他要是再想睡我,我就用钱去恶心他。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思索着赚钱的法子。
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给我想着了。
我以前就很喜欢看书,古今中外多少名著,我顺着记忆随便写几部话本子出来,卖给书局去,倒是一条出路。
说做就做,第一步就是找景煜要纸和笔。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纸笔实在是太贵了,一般人真的买不起,比如我。
「你要纸笔做什么?」景煜挑眉。
「日子有些无聊,练字打发打发时间。」我难得挤出一个笑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喜去准备吧,日后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四喜就行。」景煜心想,自己的女人得靠自己养,之前是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于是景煜又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和若干金银首饰……
我大为震惊,早知道找他要东西有用,我早就行动了。
不过话本子还是要继续写,因为以后我真的逃脱了,也得谋生,没什么生存本事的我,写话本子是个比较好的出路。
可能是因为景煜发了话,四喜对我的态度友好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吹鼻子瞪眼了。
反正以后都是没有交集的人,他的态度是好是坏我完全不在意。
我头回写的便是西游记的故事,连载,署名射阳居士。
书局老板看了大呼过瘾,现场催更,又问作者名讳,我道吴承恩。
我,自然就是假扮的射阳居士的书童了。
我与书局约定的是分成模式,每个月给我一次分红,利润五五开。
就在我闷头在房里写作的时候,景煜又找上门来。
「你在写什么?」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得我笔下一抖,墨水沾染了纸张,我顿时火起。
「公子怎的来了?」我将纸张收到一边,拿了张白纸盖在上面,显然并不想给他看。
尽管他已经发了话说我不用忙于厨房之事,但是一日三餐我还是按时准备。
我是厨娘,也必须是厨娘,否则我一个未婚女子住在侯府又没有工作,除了是景煜的女人还能是什么?
「你是我的人,我来你这里还需要先打招呼吗?」景煜不悦。
「公子,小的只是个厨娘。」我撇过脸,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想要个名分。」景煜皱眉。
「小的不敢高攀,只想做个厨娘。」我冷漠回应,真以为你这侯府是个香饽饽吗?
只希望我的态度够明确,他能早早失去耐心。
可惜景煜向来就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景煜态度强硬地搂住我的腰。
知道多说无益,我只是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只希望这一场折磨能快点结束。
他将我推在墙上,就掀开了我的裙子。
耻辱不断在我心里发酵,这一刻我恨不得杀了这个暴力的男人。
「如果你要名分,爷不是不能给,只是还要等两年。」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次日我醒来时,床上只余我一人。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心如死灰,不如就这么去了算了。
保不准,下次能投个好胎呢。
虽然这么想了想,但我还是努力振作起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景煜长了张好看的脸。
身为京城四大美男之一的景煜,是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但他已年满十八,却还未议亲,与他的八字有关。
护国寺高僧有言,此子乃战神下凡,可护国运昌盛。因煞气过重,不宜早婚,需得等到冠礼后,方可娶妻。
一开始,侯夫人还尝试给他议过亲。
连着议了两家,两家的女儿都出了些意外,景煜克妻的传言也就愈演愈烈。
后来侯夫人又觉得,不议亲,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儿子,自景煜十六岁起,侯夫人就往他房里送人,可惜一个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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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后,我主动找人要了一碗避子汤,别说我这副身体才十五岁,根本不适合怀孕,就算是已经符合条件了,我也不想怀景煜的孩子。
景煜听说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又赏赐了一些布匹和首饰。
书局那边的话本子销量不错,名气是打出去了。
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谁知道景煜什么时候又会抽风。
他想要就随时要,我是半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我开始策划跑路,乔装后在京郊找了个村子,赁了个小院子,二十两银子就能租一年,对我来说正好算个过渡。
我不知道景煜有没有暗中派人监视我,所以只能谨慎再谨慎。
在跑了几趟之后,终于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八月十五是侯府家宴的日子,府里所有人都忙于这场宴会。
小厨房自然是不开的。
所以这时候跑路,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好在我拒绝了侯夫人送来伺候的丫鬟,又跟府里的其他人没有深交,所以平日里除了景煜,也没有人会关心我的行踪。
趁着城门还没关,我带上所有家当和两套换洗衣服,直接溜出了府。
为了保险起见,又在成衣店换了装扮,扮成一个半大小子,从后门离开。
如果没有意外,景煜会在明天早上才知道我不见了的消息,而那时我早就在自己租的院子里,他没可能找得到我。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向着自由狂奔。
奈何今日是中秋,街上人来人往,速度比我预计的慢了不少。
等我到了西城门,已经被告知不能再出城。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错过这次,我很难一鼓作气再次逃跑了。
这次若是被景煜发现了,我更加不会再有机会出逃。
而且我租的院子租金都付了,少住一天就浪费一天啊。
「兵爷,我祖父病重,就等着我抓的药回去救命啊。」我抹了把脸,压低声音哀求,我现在是又急又怕,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现在城门还没关。
「起开,已到时间,不许出城。」那士兵见我纠缠,用力一推。
我顺势倒地,扮好一个弱者的形象。
「兵爷,求您开开恩,我替我全家谢谢您了。」我跪坐在地,一边哭一边迅速思考着办法。
「让他出去吧。」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又看到了曾经惊鸿一瞥的那个人。
两次相遇,都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
「谢谢大人。」我低头,捡起包袱,道谢之后迅速离开。
「我也出城,捎你一程吧。」他说他叫顾瑾,约莫是被我刚才哭得伤心的样子感染了,主动提出帮忙。
「谢谢大人。」于是我坐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什么,如果能搭一段顺风车,我就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村子。
一个在马车里,一个在马车外,我们身处两个阶层,并无客套话可说。
直到了村子的分岔路口,我下了车。
「多谢大人帮忙,小子家住杏花村,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我虽未将详细地址告知,但也说了个大概。
此次能顺利逃脱,要多谢他帮忙,他对我确实有大恩。
等我抹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吃了两口自己带的干粮,我就先睡下了,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我不知道的是,我不见了的这件事情,景煜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早。
中秋当晚,家宴结束后,他拿着一根发簪想亲手送给我,到了我房间却没发现人。
侯夫人听闻自家儿子要全城搜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眼下已经宵禁,全城搜人这种事情如何能做。
「若是给人留下话柄,你让侯府如何自处!」侯夫人掷地有声,不允许景煜胡闹。
景煜握紧拳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玉做的发簪瞬间被拦腰折断。
最终,他还是忍到了天亮。
一大早就进宫请旨,说府里走丢了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请求全城搜查。
皇帝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对景煜的宠信,这是高僧有言能护国运的将星。
拿了皇帝的旨意,景煜搜起人来,声势浩大。
一时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宣威侯府走丢了一个重要人物,还是个女子。
8
次日一早,我睁开眼睛,看着简陋的屋顶,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我没有户籍,也没有其他身份的路引,所以只能先苟在这个村子里。
我对房子的主人我当时说的是新寡,被婆家赶出来,娘家也不收留,才只能勉强落脚在这个村子。
房主大婶见我出手大方,便对里正说我是来投奔她的远房亲戚,里正倒也没有多问。
我的新身份并不适合社交,所以大多数时间我都闭门谢客。
园子里有些青菜,我又托房主大婶买了些锅碗瓢盆、米面油盐、腊肉、鸡蛋和新鲜猪肉,让可以中间商赚差价的大婶笑开了眼。
她送东西来的时候,我正双手扛起大水缸换了个位置,又一把菜刀丢过去,扎死了墙脚飞速移动的老鼠。
于是,她对于我的武力值有了新的认识,原先蠢蠢欲动的心也收敛了些。
财不外露,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那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待宰羔羊。
虽然这十五年来我活得咸鱼,但该有的自保手段还是学了不少,毕竟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护住小命。
我那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对于震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家人,还是足够了。
两三天的时间,这个农家小院就焕然一新了。
在我紧锣密鼓开启新生活的同时,宣威侯府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景煜身边的暗卫,都是随他上过战场的人,作为暗哨,可瞭望千里;作为探子,可打探不少秘闻;作为刺客,更是所向披靡。
如此有着重要用途的一支队伍,竟然被他用来找一个厨娘,确实大材小用了。
显然景煜已经失了理智。
景煜还去了县令府找我。
但他不知道的是,脱离了那个所谓的家,我是肯定不会再回去的。
景煜翻上了他曾经翻越多次的墙头,直接到了我之前住的院落里。
大约是因为我进了侯府,不知哪天就飞黄腾达了,所以我的院子得以保留,并且还有人定期打扫卫生,倒也不算脏乱。
但对于景煜这种天之骄子来说,还是太简陋了。
院子很小,总共就两间房,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没有人在。
景煜铩羽而归,终于相信,我是有预谋的逃离,并非一时兴起。
否则,怎么能逃得这么干净?
离开时,景煜又从正门进了县令府,严令县令府上下留意,一旦发现我的踪迹就报告。
当得知我竟然逃跑了,云县令差点现场表演一个晕倒。
但碍于景煜阴冷的眼神,他硬是强撑了下来。
原来这些时日闹的京城沸沸扬扬的找人事件,主角竟然是我。
我皱着眉头听完邻居大婶的八卦。
宣威侯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我没想到的。
景煜发什么疯?
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女子罢了,走了便走了,何苦要找?
难不成是想抓住我,再报复一顿?
我胆战地摇摇头,更加闭门不出。
自那日后,我便日日浅眠,还做了个自己被抓了酷刑伺候的噩梦。
村子里始终不安全,我把目光放向了后山。
于是,我便偷偷地在后山找了个山洞收拾了下,囤积了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以前我喜欢看一些荒野求生的节目,搭建的庇护所也勉强能入眼。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墙角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等了半天没等到其他声音,我便披了外裳,拿起匕首出门查看。
结果在墙角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男子。
也不知道是有缘还是孽缘,又是顾瑾。
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但没有一次是两个人都光鲜亮丽的。
我费劲地将人拖进西厢房,给他搭建了一个简易床榻。
「怎么会中了弓箭呢?」更棘手的是,箭上似乎有毒。
我并不会医术,所以我也救不了人,只能先将人安顿好,次日一早拜托房主大婶帮忙请大夫。
大夫医术一般,箭是拔出来了,止血费了老大工夫,人也一直高烧不退。
我只能拿酒精帮他擦拭。
为了救他这条命,我连续三天守护,他终于睁开了眼。
戒备、惊讶、怀疑、释然……他的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定了下来。
「在下顾瑾,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我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是作妇人打扮。
当初在城门遇见的时候,我是作男子打扮,说要拿药给病重的爷爷,而更早之前,他虽然救了我,却连看一眼都不曾,想来根本不记得我。
「你中了毒,我请的大夫解不了。」我一脸凝重,他的嘴唇都开始泛着乌青了。
「夫人放心,你且帮我将此物送至城中金福客栈,自会有人来接我。」他现在的体力,不足以自行回城。
这个忙,我恐怕是帮不了。
一来我没有路引,进出城本就麻烦,二来我也说不准景煜到底还有没有派人在找我。
「你先养伤,等我消息。」虽然有很多顾虑,我还是先收下了玉佩。
或许,可以找房主大婶帮忙。
但她不过是个贪财的乡民,万一出现意外状况,她肯定是会第一时间出卖恩公的。
我纠结了一天,在看到顾瑾的脸色越来越差之后,知道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有没有什么令牌,能畅通城门的。」
顾瑾犹豫了少许,还是递给我一块令牌。
我拿着令牌端详,上面写着顺王府。
眼下没有时间研究这个,我拿令牌,果然不用查路引,顺利进了城。
我依旧是做男子打扮,只希望事情能顺顺利利。
到了客栈,我把玉佩和顾瑾交代的话一并说了,确认掌柜听明白后,便留下地址告辞。
城内多待一刻,危险便多一分。
街上还是有一队一队的人在巡逻,但应该不是宣威侯府的人。
景煜,应当放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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