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有两位女术士,一个叫娄倩宝,一个叫吕元芳,两人颇有能耐,在看相算命、推演占卜方面,一算一个准。就因为算得准,慢慢地,两人名气大了起来,很多人会找他们算命。
浙东有有一位观察使(官职名),叫李褒,听说这两位女术士的本事后,想让她们来给自己看看,于是派人去请她们来。
使者请来了娄倩宝和吕元芳后,李褒一时有事,脱不开身,就让她们暂时在大厅休息。
李褒麾下有一位从事(官职),从事也知道她们的本事,于是就问道:“朝中一共有八位重臣,我家大人(指李褒)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我家大人已经是位高权重,位极人臣了。请问二位大师,我家大人还会继续升官吗?”
吕元芳说:“之前我们看到了李尚书(李褒),稍微推演了一下,发现他以后没有其他官职了,所以他不会再升职了。”从事不相信,又问娄倩宝,结果娄倩宝也这么说。从事一听,就不再问了。
李褒忙完之后,回来问两位女术士,自己日后如何。
两位女术士说:“古人都说,人活一世,就像灰尘依附在草上一样,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随着草青而盛,随着草枯而衰。大人您如今位高权重,何必还贪恋更高的富贵呢?您有上百艘画舫,不如乘船出去潇洒,游玩会稽山等。”
这番话,言外之意,就是知道了李褒的前程,但不好再说。李褒明白,不再问自己,转而问下属,各人前程如何。
吕元芳说:“副使崔刍言,推官李正范,两人气度不凡,能做部里的郎君,但后来却会降职,只能做一郡之守。团练判官李复古,就更不好了,再醉几次后就没命了,升官别想了。”
娄倩宝接过来说:“是这样的,还有观察判官任大人,只能做个小小的谏官,做不了大官,穿不上红紫色的官服。评事杨大人,看起来没啥官运,不过他将来能做大官,其余人都不如他,即使是福气和寿命方面,他也是最好的,其他人比不上。至于卢大人,看起来一脸福相,光泽照人,但比团练判官李大人只是稍微好一些,寿命也不久。”
两位女术士说完后,向李褒施礼,表示歉意。李褒也不回礼,他压根不相信。当然,他表面还是敬重两人,每天招待她们,从不怠慢。
五天之后,团练判官李复古死了,他是喝酒醉死的。那五天时间里,他喝醉了三次,正如吕元芳所说。
一段时间后,部里一位郎中罗绍权,要去明州,而少卿窦弘余则要去台州。李褒在望海亭设宴,招待两人,还问两位女术士,他们前程如何。
娄倩宝说:“窦大人此去,会回到望海亭中大醉一场,从此无心官场;而罗大人此去,做不成官了,他会去四明山求道出家,从此不恋红尘了。”
吕元芳推演后,也这么说。
好好的官员,怎么会做道士呢?李褒心中有些怀疑。
一年之后,窦弘余被罢官,他伤心至极,回到了李褒这里,果然在望海亭大醉一场。罗绍权乘船去台州,结果遇到风浪,差点淹死在海岛上。一位路过的道士,发现之后,深入大海,救了罗绍权。罗绍权死里逃生,这才知道,比起性命,其他一文不值。于是,他跟着道士,修道成仙去了。那道士的洞府,就在四明山。
李褒知道后,更加佩服两位女术士。
后来,那位光泽照人的卢大人,在上任途中去世,果然只比李复古多活一年多。可怜,他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任大人确实只是做了小谏议官,一生没穿上紫色红色朝服(唐代五品以上官员穿红色官服,三品以上穿紫色官服);崔刍言和李正范,也都是做了郡守而已。两人都是进士出身,也都做过名郡的郡守,官位品级也差不多,和吕元芳说得一样。
至于评事杨大人,当初谁都不看好他,但是后来三十年,他却平步青云,两次任门下省的给事中,两次做京兆尹,防守华州,还担任青州节度使。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这是开始。六十岁以后,杨大人还多次担任重要官职,负责守国卫疆,驱除强敌,名震边塞。
一句话,当年在浙江道同为李褒幕僚的人中,不论是福禄,还是寿命,又或者官职地位,都赶不上杨大人,这和娄倩宝所说符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些人的命运,和两位女术士的推测,完全一样。李褒后来知道后,只觉得自己从前对两位女术士不够恭敬,他越发钦佩,但那会儿两位女术士已经离开了他。
曾经有一位给事(官职),叫杜胜,在杭州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娄倩宝:“我以后能不能做宰相?我感觉我能做到宰相,内心的声音天天这么说。”
娄倩宝占卜后说:“我为大人占卜了,得到的是震卦,有声无形,这说明有人说话,你看不到,所以是有小人在背后诋毁大人。所以你本来可以做宰相,但因为有人排挤,就把你排斥在外,远离陛下。大人没好办法,只能默默忍受,结果郁闷成疾病。不过,我可以为大人禳灾祈福,保佑大人。”
杜大人忧喜参半,连忙让娄倩宝给自己禳灾祈福。
不久,杜大人做了侍郎,有望做宰相,就等着皇帝任命了。许多人已经来祝贺他,因为皇帝已经开始派人为杜大人造府邸,而且是按照宰相的标准建造。
结果,府邸造好,准备修门口路的时候。有一位官员,挑了杜大人的小毛病,大肆诋毁。皇帝信以为真,结果拜了其他人做宰相,把杜大人贬到外地做郡守。
杜大人很失落,去上任时,叹气说:“女术士的话,果然不错啊。”他派人去请两位女术士,希望让她们帮帮自己。
但是,两位女术士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早就离开了。
还有很多人都想请两位女术士帮自己算前程,不过后来两位女术士专心修道,再也没有出山过,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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