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相羊是几几年的？属相羊是几几年的多少岁了！

站在山梁上的是两只羊，两只肥壮高大扁角弯了一圈后往上斜生的山羊。它们彼此对视却又各自往后慢慢退着，退到一定的位置时猛然头一低腿一蹬拼命向对方冲去，即将接触的刹那间前脚腾空整个身体直立起来，只听得“硼”的一声山响，两只羊头便撞在一起了。如此三五下，额上便有了斑斑血迹，突兀在白毛或黑毛间。以退为进，这种独特却有效的进攻方式被羊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在很心疼很心惊肉跳的同时感觉有一大股强劲的暴发力凭空而来，极想挥拳击打，那怕击打的是坚硬之物。

羊这种不惜碰个头破血流的拼劲闯劲我是在乡下放羊的那些年见识的，那时每天都能见到这种山羊打架角对角的场景，三山八里的知道哪家有羊好斗，便相约找一个开阔之地让羊们斗个输赢。羊也不拉龇，见面便交战，角根一律出血，败者调头走了胜者也不追，至多示威似的叫上几声，不像它们的主人，赢家忙着擦拭羊额头血迹和扯几把青草慰劳，输家则骂着追羊打，弄不好相互吵上一架，年少的还会撕打起来，耿耿于怀好些日子。

羊在那时是野性的，一点都不像教科书上说的那样柔弱可欺。小学课本上那篇文章说的是一只小羊在河边喝水，一只狼在上游看到便打主义要吃掉它，理由是小羊弄脏了它将饮用的水。小羊自然提出强烈的抗议，说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怎么能弄脏你的水。但尽管小羊说得有理，终究被狼吃了的，到死也没有派上它以退为进的那一搏。正义丧身于邪恶，良知低不住霸道。以羊来作为同情的对象实在有些冤枉。狼吃羊是事实，但狼也吃鸡吃猪甚至吃人。说什么亡羊补牢，难道还不如东郭先生之流吗。

羊是聪慧的，彝族民间广泛流传着这样一则故事，说是有只羊在河边喝水，一条蟒要吃它，它说待喝了水之后肉嫩才好吃，大蟒可能相信也可能是量羊跑不了便同意了。羊边喝水边思量对策，时间慢慢流走。这时来了一只虎，也说要吃羊，小羊说它的肉只够蟒或虎吃，让它两比个输赢，赢者独吞。蟒虎想想有理便斗上了，双方使出浑身解数战得天昏地暗，最后两败俱伤，空看着羊大摇大摆离开，就是无力追赶。

我之所以对羊一直心存好感，主要还是得益子多年前家养的那几只羊，一只大母羊和两只小公羊，公羊均系那母羊所生，受遗传作用一身油黑的毛凭空拦腰套了两圈耀眼的白，煞是惹人喜爱。我在那时的任务就是放羊，每天找些青草肥沃的地方让它们吃得膘肥体壮，回来时随意揪一只骑着。羊也驯服，缓缓走过沟谷或山梁，一幅得胜班师的模样。

小公羊好斗，既斗羊也斗牛，和牛斗的那天是我爹去放，大约是母羊和那牯牛为争一蓬草而被牯牛抵开的缘故，大一点的小公羊便叫着冲过来了，牯牛自然不把它放在眼里，斜视一眼打个响鼻便自顾自吃草。羊第一次是撞在牛前右腿上，第二次往后退时牛抬头对着它，那头对头的一撞有几多鱼死网破的味道，但谁也想不到的是羊稍顿之后再次后退准备再度搏击，那牛却怕了，踉跄退了几步一失足便跌进一条深沟里，摔成半身不遂。

官司自然由此而起，我爹说理说不过别人便将羊从圈里揪出来拴在院坝里那棵棠梨树上，抡起手腕粗的棒子打。院里的羊不停地惨叫，圈里的羊便应和着满圈跑轮番撞门，一幅舍身施救的样子。小公羊被打断了后腿，我用接骨丹捣碎敷在上面包扎好，一个多月后才能动弹。但那时三只羊均已瘦骨嶙峋，在山上大一点的风都能吹得它们直踉跄。我满以为经此一劫那股拼闯劲会有所收敛，殊不知稍恢复一点元气便有战必应了，和以往不同的是整个斗争过程母羊和其它一只羊必在一旁观战，且战前必舔一舔它的后腿，战后同样舔试角下的血迹。这无言的亲情我当时不会清楚，也敢肯定有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尽管那是非同寻常的一舔。

老母羊死得让人难以置信。那是一个雪花飘飞的冬日，把羊赶到山上之后我们便钻进一个岩洞里烧火取暖。晚上收牲口时找了几匹山都不见老母羊，而两只小公羊也叫着满山满林的窜，怎么也赶不上路，这样直至天黑。第二天我们全家出动，找了半个上午便见到那一辈子我也忘不了的一幕：老母羊被夹在一笼刺中进退不能，两只小公羊一前一后用角抵刺柯，也许抵触时间长，羊角根满是血，许多柯枝磨光了皮，周围地上连雪带泥被羊脚刨了一层。母羊被抬回来后不吃不喝没几天便死了，两只小公羊也失去了往日的风彩，日渐消瘦下来。恰逢我祖父搂坟，老爹说杀来待客也就杀了。我虽哭着不让杀，但吃肉喝汤却是参与的。想想那种对羊的感情实在有些假惺惺的，或许因为我是人而不是羊的缘故。

似乎对于羊，我们除了索取便没有一星半点别的什么。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说是将它的骨头熬它的油，就是遮脸面也要来一番挂羊头卖狗肉。更有甚者吃了羊肉不口涩，反说惹了一身羊腥臭。静心想想，当我们唱着“我愿是一只小羊，跟在你身旁，让你的鞭儿轻轻敲打在我身上”时，还会不会觉得有羊腥臭？

如果有，那也是从人嘴里呵出的，当漱漱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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