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代，养老问题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其实，当代社会老人的保障度，在历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高。甚至几十年前，就发生过养老问题衍生的悲剧。

比如今天本文要说的故事，就是典型。

1、春节惊变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 ，东北某农村。

话说当时的农民，有个统一的称呼，叫“社员”。话说这么一天，一个叫王二虎的社员一觉起来，发现天已大亮，门前的街面上已有人走动了。

二虎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灶坑里的柴火，嘴里哼着小曲，开始下起了饺子来。

话说这天是大年初一，本地农村有早起吃过年饺子的的习惯，称之为“抢福”，意思是初一早饭吃得早，就抢到福分，在新的一年里就有发财的机会了——当然，那年头所谓的发财，其实就是大家都能多拿到工分。不得不说，那年代的老百姓，还真是无欲无求。

昨晚的除夕，夜很静，街面上没有人影走动，就连狗的叫声都没有了。二虎这一夜觉睡得很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抢福”一说，自然与二虎无缘了。

再次强调一句：本故事发生的那个年代，农村日子过得真的很苦，过年的时候，只需买张红纸，在村里找个会写毛笔字的，歪歪扭扭写上几句吉祥话，往房门上一贴，这就是过年的象征了。当然，三十晚上酸菜顿粉条、初一早上猪肉馅饺子是少不了的。至于燃放烟花爆竹，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了。如果有谁家的孩子能有一卦谷草节（小型儿童鞭炮），那将是令多少孩子羡慕的事儿了。

二虎的饺子还没有下好，就听到隔壁牛家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哭丧声。

二虎心里一惊，莫非是牛家老太太归西了?

2、牛家和二虎的恩怨

二虎虽然与牛家只有一墙之隔，然而两家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究其原因，两家有不可调和的怨仇。

什么怨仇呢？

这还得从牛家老爷子说起。话说在前不久，牛老爷子断了一条腿，牛老太太头戴纸糊的大尖帽被游街示众，险些死于街头——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源于王二虎。

二虎本名并不叫二虎，他的大号叫王爱福，但因他所做所为不是常人能够做出的事儿，因此，村里人给他送绰号“二虎”，意思是此人做事不动头脑，有点虎了吧唧。起初，每当人喊他“二虎”的时候，二虎总会向人解释：“我叫爱福，不叫二虎。”然而，不管二虎如何解释，街邻依旧还是喊他“二虎”，久而久之，二虎也就接受了这个名字了。

街邻所以称他为“二虎”，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做事不怕得罪人——只要他自己认准的事儿，不管是否会给对方带来伤害，他都会坚定不移的去做——这就是二虎的个性。

相信熟悉现代史的朋友都知道，70年代的社会情况，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而牛家老爷子，曾经是地主，因此做人做事，都得谨小慎微。偏偏二虎那会儿还是青少年，在当时的教育氛围下，二虎认为：地主都是坏人，所以一定得盯紧地主。所以牛家老爷子，自然成了二虎的积极关注对象。

那时候经常有人因为说错话惹来麻烦，话说有时候，牛老爷子经常说一些不讨喜的话，这些话被二虎听到以后，告诉给了相关部门，结果，牛老爷子遭到了暴打，在暴打过程中，一条腿断了。

牛家老爷子的老伴，也因为乱说话，被二虎举报以后，挨了顿暴打。

3、牛家老太太之死

二虎在那个年代，属于“出身好”范畴，按照那个年代的话术，叫“贫下中农”出身，不过，即便如此，终究还是没能娶上媳妇，以至于现在已近而立之年，依然孑然一身。

但是，二虎并不在乎。二虎觉得，天下光棍汉千千万万，又不止自己一个，更何况，光棍汉又未必都是不优秀之类。

因此，二虎觉得自己不丢人，丢人现眼的是牛家三兄弟。当然，这个歧视链的产生，也是有依据的。

古人云：“万恶Y为首，百善孝为先。”牛家兄弟三人，竟然为养活自己的老母踢起了皮球。好在有人调停，兄弟三人从老大开始，每人养老太太一个月——这个当年带着尖帽游过街的老地主婆，才算有了吃饭的地方。

昨晚，也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二虎听见隔壁有吼叫声。为了弄清怎么回事，他爬上自家的墙头往牛家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老地主婆拿了个行李，被儿子牛大吆喝着去了牛二家。

“没什么新鲜事儿。”二虎下了墙头，暗自嘟囔一声，回屋开始包饺子了。

俗话说：“光棍难。”每到这个时候，二虎才真的感到光棍汉的不易了。

现在，是大年初一，二虎吃完了自己包的饺子，打开房门，他打算到村里各家各户拜个年，然后找几个关系不错的人打几圈牌。要知道，那时的农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过年这几天归自己支配外，其余的时间，都得听从生产队里的安排，搞农村的建设。

二虎打开自家的房门，发现昨晚的雪下的很大，可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二虎感觉奇怪：村里的人怎么都陆陆续续地都往牛家去了?

二虎慢步走出家门，来到牛家门前。二虎惊讶地发现，牛家大门上竟然挂上了纸钱——牛家老太太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莫非被二儿子害死了？”二虎心里想着：“我分明看见老太太夹个行李去了牛二家，怎么一夜间就死了？这里一定有问题，我得去探个究竟。”

二虎进了牛家大门。

牛家三兄弟住的是他们老子留下的房子，兄弟们都在一个院子里。二虎曾经纳闷：“打土豪分田地，怎么还给他家留下这么多房子？”

“老太太怎么死的？”二虎一进牛家院里，就向人打听。

“还能怎么死的？病死的呗。”

“病死的？我才不信。”二虎嘴里嘟囔着。

二虎感到奇怪，他明明看见老太太走出了牛大的房门去了牛二家，怎么灵堂却设在牛大的堂屋？

二虎想当面问个究竟，但转念一想，人家未必会告诉真相。

“还得靠官方来解决。”二虎突然分开人群，向大队部走去。

4、二虎管闲事

过年了，大队部除了看大门的老头外，并无他人。虽然安排有值班的干部，但这是大年初一，估计也是来点个卯就回家了。

二虎见不到大队干部，便拿起来了大队的电话，向派出所报了案，然后，又徒步回到牛家，以静观其变。

二虎回去不久，一辆警车便在牛家门前停了下，从车里走出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农村人向来害怕当官的，一见盛气凌人的几个人走了进来，慌忙左右散开了一条通道。

“例行公务。”来人亮了下证件，竟直奔向牛老太太的停尸处，掀开了死者披盖，解开了老太太的衣服，检查起来，并时不时地在本本上记录着。

牛家兄弟心里打起了鼓，并在心里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多管闲事报的官？”

牛大在心里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千万别出事。”

一行人检查完后，看了灵堂里披麻戴孝的人，走了，眼角里撇下了几束不屑的目光。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牛家兄弟悬挂的心稍微平静一些。此时的他们，只盼着老太太早些入了土，以免生出事端来。

“这就没事了？”二虎见一行人就要离开了，心有不甘，他想拦住他们，问个究竟，但终究没那个胆量，只是在心里骂道：“什么玩意，什么都查不出来。”

牛老太太终于下了葬，三兄弟悬挂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过，牛老太的几个儿子，在事后吵了起来。

“老太太养了你们哥俩两个好儿子，竟然把老太太给冻死了。”牛家三儿子挖苦着两个哥哥。

“你好，你怎不把老太太接家去？”牛大牛二一见老三解了自己的伤疤，共同对付起牛三来了。兄弟三人话不投机，打了起来。

突然，警车的笛声由远而近。

王二虎兴奋起来了，他慌忙走出自家的房门，来到了街头。他发现，警车竟直开向了牛家。

“牛家犯案了。”王二虎心里高兴着，随即哼哼了几句小调。

听到了警笛声，牛家兄弟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拳脚，斗殴停止了。

警车下来了一行人，牛家兄弟被推推搡搡得弄到了车上。

牛家老三有些不情愿，慌忙解释道：“同志，你们搞错了。冻死老太太的事与我无关，”他用手指着他的两个哥哥，说道，“是他们兄弟俩干的，你们直接抓他们好了。”

“别废话，有话到局子里去说。”牛家老三被来人强行推倒了警车里，警车拉着警笛开走了。

“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牛老太太到底是被儿子害死的。”王二虎一拍大腿，高兴得险些跳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该做个农民。那么，自己究竟能干点什么呢？二虎一时真的说不清。不过，此时，他很想唱首歌，可惜他并没有音乐的天赋。

然而，此时二虎并没有哼哼小曲，他怕被村里人发现，怕有人说他心术不正，说他是个幸灾乐祸的人了。

二虎很想知道，牛老太太究竟是怎样被冻死的。当然，牛家兄弟是不会向外人透漏自家的丑事的。

牛老太太被冻死，始于牛大，终于牛大。

原本，老太太是该在大儿子牛大家过除夕夜的，正月初一才能搬到牛二家。

农村有个习俗，大年三十接完神之后，直至初二晚间送神之前，东西是不能往外运的，就算是扫地的垃圾也不行，否则将会影响新的一年财运的。

因此，牛大觉得，自己的老母该在接神之前送走，于是，他便将老母轰出了家门，让她去老二家过夜。

牛老太太带着行李去敲二儿子的家门。

“明天才轮到咱家，你今晚不在老大家过夜，到我这里干什么？”牛二一见老娘拎着个行李来到自家门前，一边往外推搡，一边将房门上了栓。

“天杀的，你们这是把老娘往死路上逼呀。”老太太心里骂道，“兴许老三会让娘在家过一夜。”

牛老太太去敲打牛三的家门。

“大过年的，你不在老大家过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牛三吼道去。

“你俩个哥哥都不让我进屋，你可怜可怜为娘的，在你家过上一夜，明天轮到你二哥家，一早上我就去他家。”老太太祈求道。

“不行，你爱哪去哪去，别来烦我。”

老太太没办法，拎着行李返回了老大家门外，然而，不管老太太如何敲打房门，牛大拿定主意，就是不再开门。

天愈来愈黑了，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紧接着飘起来雪花，而且越来越大。老太太又冷又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太太没办法，打开了行李卷，铺在牛大的屋檐下，席地而眠。

这一夜，雪下得很大，直到天亮，才停了下来。牛大早晨起来，打开房门，发现屋檐下有些异常，他慌忙清开积雪，发现老娘已在暴风雪中被冻成了冰棍……

在局子里里，三兄弟交代了老母被冻死的经过。

牛家三兄弟的丑闻终究被传扬开了，而且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不孝买了单——三兄弟均被得以重判。

王二虎得知牛家三兄弟服了法，心里激动异——他觉得，自己终于又为牛家做了一件非同凡响的事了。

二虎又开始哼哼起了小调来了……